梅雨季的沪市阴雨连绵不绝,路上的行人撑着伞走在积水的人行道上。马路上的各色车辆来来往往,车轮经过水坑溅起水花。
猛地睁开眼睛,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,叶林恩起身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,是梅雨季应当有的让人难受的土黄色。用手揉了揉像鸡窝一样的头发,低声抱怨了一下自己这天生的卷发,之后他沉默了。
过了很久他才将双手摊在自己面前,发现没有任何异状,没有变成野兽的爪子,没有伸出能削金断玉的利爪,甚至连手毛都没变长。
叶林恩自言自语:“那就是一场梦吗?真是真实啊——人类恐惧的种族……是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
他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真实梦境,让人难以与现实区分开来。
戴上放在枕头边的眼镜,伸了个懒腰,但他并没有想去厕所的想法,因为——在梦里去过一次了。
正好醒来肚子也饿了,就这么想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,拿出两根火腿肠,将塑料包装去掉,把火腿肠切成片放到陶瓷盘子里,用微波炉加热,听着微波炉里加热火腿肠发出的噼啪声,闻着溢出的“香味”,等到一分半钟再关闭微波炉取出盘子,拿到桌上。
提起筷子,夹了一片有些焦的放进嘴里,这种味道叶林恩是情有独钟,如果配上一罐可口可乐那真是极其享受。
心动不如行动,叶林恩穿上丢在客厅沙发的外套,穿好板鞋站在家门前,他伸出食指按在辨识器上,在细微的兹兹声后,大门就打开了。
迈出门槛,反手关上门,叶林恩感觉和平时出去没什么区别,但又有一丝不对劲,可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口。
“嗯……还是可乐要紧。”叶林恩戴上外套自带的帽子,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,撑伞对他来说理所当然是件麻烦事。
低头看着鞋子,扶着木质的栏杆扶手,踏着一级级台阶往楼下走。
“踢踏踢踏——”脚步颇有节奏。
楼梯走到底,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撑着白色伞的年轻女人,皮肤极其白但不是那种用化妆品粉饰出来的白,西洋风的靓丽面孔,尤其是那对翠绿的眼眸真是美得夺人心魄,披着金色长发,穿着白色的碎花连衣裙,笔直的美腿被白色的竖条纹丝袜包裹着,足部穿着白色的雨靴——如人偶般美丽的人。
两汉诗人李延年的那句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”完全可以形容这位美人,当然改成“西方”就更好了。
肤色白,穿的白,完全可以给这欧美淑女一个白美人的称号。
她现在楼门外正焦急地拿着手机,但粉红色的嘴唇没有动,说明电话没打通,看着门上的显示灯,估计是没收到或者不小心删除了今天的楼门密码,可现在还是物业的休息时间,怎么可能打通。
走到楼门密码盘前,叶林恩输入了今天的密码,红色的显示灯变成了绿色。
“啪嗒。”
白美人推开门进来了,收住伞。在看到站在密码盘前的叶林恩时,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向他道谢。
“肺、非常,肝肝——谢你!”
差点就成了“用肺和肝谢人”,不过叶林恩不是很想当老师纠正白美人的中文,他可不想扯上什么麻烦,比如被请求教中文。
“不用谢,小事情而已。你是一不小心删除了物业发来的密码吧?今天密码是9527,你以后注意点,下次可不一定会有人帮你。”叶林恩说完摆摆手,就与白美人错开身往楼外走。
可不能让同楼居民的闲谈耽误享受可口可乐与微波烤肠。
但他的肩膀被一只柔荑压住。
勉强保持着微笑,叶林恩转过头:“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?”
“如果可以,窝想招待你到窝家。”白美人态度诚恳邀请还不知道名字的男性,她自己都很吃惊,她从来没邀请过陌生人到自己家,即使是帮助过自己的陌生人。
“我要去买可乐。”叶林恩果断拒绝了邀请。
“可乐的话,有!”白美人在“有”字上加重了语气。
叶林恩屈服于碳酸饮料势力。
……
白美人走在前面,美好的身材无时无刻不在叶林恩的眼前晃来晃去,让他不禁感叹欧美人发育真好。
“啊,到了。”白美人在五楼停下了脚步。
“嗯?五楼?”叶林恩愣了一下。
“今天……上午move到这里。”白美人中文中夹着英文单词。
“搬到这里,中文是bān。”
中文中有英文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,让作为中国人的叶林恩听得很难受。
“今天上午窝搬到这里。”白美人现学现用。
“真巧啊,我是你邻居。”叶林恩挠挠头。
听到这话,白美人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就像圣诞节收到圣诞礼物的孩子一样。
“请多关照。”
“嗯,嗯。我会的。”
“啊,忘记开门了。”白美人说着将纤细的食指按在辨识器上,在扫描过后,门开了。
隔壁的内饰也展现在叶林恩眼前,虽然房型一模一样,但这位白美人的装修风格和叶林恩家一点都不同。
他对房屋装修奉行最简单的原则,白色的油漆,瓷砖的地板,其他的装饰就没必要了。
而白美人的家是淡绿色的漆,一眼就能看出是高档木的地板,墙上挂着各种画,连角落也应用着装饰,整体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欧式风格。
“Please make yourself at home.”白美人对正在观察房子的男性说。
“好的。”叶林恩点点头,在白美人走进厨房后,就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了。
大概过了十五分钟,白美人端着一些点心和一罐可乐来到客厅,细心摆放好。
“呲兹——”
这是碳酸饮料被开启的声音,叶林恩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,先是一股灼烧喉咙的感觉,后是一种说不出的畅快。
白美人看着陌生邻居享受的神情,有点不明白这罐碳酸饮料怎么那样好喝。
“我的名字是……”
“这时候还应该——”没等白美人自我介绍,叶林恩没得及穿鞋跑到自己家门前,急急忙忙解锁,冲到厨房把那一盘子火腿肠拿到了邻居家里。
不顾及形象吃一片火腿肠,喝一口可口可乐,还吃了几块点心,吃完后还打了一个饱。
“嗝——刚刚你说什么?”
“啊,我叫Clestacia·Ginafae。”白美人因邻居的举动愣了一下,但很快就反应过来。
“凯莱斯塔夏·吉娜菲,这名字挺厉害的。”这种名字和姓氏叶林恩还是第一次听到。
“嘿嘿,是假里长老取的。”白美人,不,塔夏不好意思地说。
“家,jiā。”叶林恩纠正。
“家。”塔夏认真地念了一遍。
“你名字太长了,我该怎么称呼你?”
“叫我塔夏就行。”
家里的长老,叶林恩肯定这外国美人塔夏是某个家族的女儿,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也只有外国古老家族会取,不过也有可能是——中二病。
不过这就不是叶林恩关心的了,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。
“塔夏你为什么来中国呢?”叶林恩突然很好奇一个外国人怎么会来中国居住。
“家里人说来中国留学比阿……阿拉斯加安全。”塔夏说出了一个奇怪的理由。
想到中国限枪限刀,外国即使四十年前到现在仍一直有枪击案和恶性暴力事件发生,叶林恩勉强接受了这个不靠谱的理由。
“忘了我还没有介绍自己,我姓叶,名林恩,是大一学生,最近大学发生了一些事停课在家里。”
“窝也是大一学生,那个窝、窝可以叫你林恩吗?啊,不行就算了……”塔夏小心地问,她和她的邻居还不是特别熟,她记得父母说过直呼名字可能被中国人认为是不礼貌的举动。
“我没说不可以,你尽管称呼吧。”令叶林恩自己都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有拒绝塔夏的请求,他一般都习惯别人称呼他全名,即使关系亲密的父母也一样,只单称呼名字他认为太“肉麻”,但不知怎么现在却没有拒绝塔夏的这种请求。
“那个……林恩,尼、你以后能浇窝中文吗?”
“行,包教包会。”叶林恩说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,他一向怕麻烦,怎么会接下这种麻烦事,在心里想着自己今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。
“谢谢。”
塔夏回报给叶林恩的是她的甜美笑容,配合着粉红色的嘴唇,杀伤力简直恐怖。
张开嘴说不出话,受不了这种状态的自己,叶林恩端着盘子站起身。
“那、那、那我先回去了!”说完像机器人一样迈着僵硬的步伐离开了。
当门合上,塔夏捂着自己的左胸,感受着心脏的异常跳动,脸像最红的苹果一样。
“Is this my denstiny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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